第67章 刻意遗忘的梦魇 2（1 / 1）

环境容易改变人的心志，八年间，小雅已经被心魔牢牢控制，虽然她回到将军府后，依然表现得如儿时那般天真无暇，但她心里清楚，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真的回到过去了。在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心的她，却唯独情系于枫，因为只有枫在八年里，每个月都会坚持去万尊教看她、陪她。即便相聚的时间短得可怜，但也足以成为她的梦，给她灰暗的人生带来一丝光亮。

所以她隐瞒水凝月，甚至自欺欺人的埋藏了这份感情……可曾几何时，她也痛苦的问过天，为何聂欣雨要夺走她生命里的最后一个亮点？为何不疼爱自己的母亲却视聂欣雨如己出？既然上天给不了答案，那她就自己寻找，而愤恨、报复就是她寻找的最好方式。

“咻”的一声，一支飞镖破空袭来，直冲小雅面门。此时，小雅才猛地回过神来，一个后仰，用嘴咬住了镖的手柄处。

“谁？”一直坐在凉亭的小雅，身手敏捷的跳起，目光幽冷的扫射四周。

“哈哈……不错，看来你的身手一点没退步。”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从雪白的草堆中传出，随即看到了一个用灰布遮住半张脸的女人，在雪地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，原来是水凝月。

而机灵的小翠在此时，也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浴桶，随后退出房外。

于是聂欣雨颤抖的解开了衣裳，将身子浸泡在水中，她没有再痛哭流涕，也没有怨声载道，更没有夸张的猛擦每一寸肌肤，她只是用手指轻点着水面，看着一圈圈由大变小的涟漪。其实比较单细胞的她，毕竟流着进化了千年后的血液，为此事再怎么伤心难过，也不至于做出自尽的过激行为。她不想再自报自弃的萎靡下去，就算她心中有一道永远不能复原的伤口，她也要坚强的笑对人生，要没有泪水的活下去。

而她也早已想明白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豁达的包容之心，即便枫会因此而嫌弃她，她可以选择失望、选择心灰意冷，但却不能选择去责恨。

几天之后，大雪终于停歇，天空出现了久违的灿烂阳光，晶莹无暇的大地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圣洁、庄严。大人和小孩也都纷纷地在雪地上嬉闹着，街上的行人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，仿佛已经忘记了病魔带来的困饶。

但是这几天的大雪并没给小雅带来多少快乐，每一夜她都被可怕的梦魇缠绕着，而且恶梦像连续剧一样，一天没梦完，第二天就接着梦，直到把小雅那整个支离破碎的童年记忆全部播放完毕。

“干娘……你怎么来了，肯定是知道雅儿想你，所以就来看我对不？”小雅开心的迎了上去，像顽皮的孩子般扑过去，将水凝月抱了个满怀。真情实意的流露，没有一丝做作和保留，或许在她心里早已认为水凝月才是自己的亲娘。

“当然了，你不知道干娘最疼雅儿吗？”水凝月双手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小雅，宠溺的说道，语气中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。高挑的个子，丰腴的体型，嘶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，若不是从眼角的细纹来推断她年近五十，否则很难猜出此人的真实年龄。

“不知干娘这次前来有何事吩咐，应该不会只是看我这简单吧。”小雅打趣的说道，虽然两人许久未见，但她也不会忘记水凝月的风格，只为了想自己而来，这理由太牵强。

“呵呵，看来你不仅武功没退步，人还变聪明了。好，我就告诉你，此次下山我主要是为了重振万尊教的威名。”

“重振？想当年水孜这个老贼死后，万尊教就从此隐退江湖，不再过问世事，而我这继他之后的教主，也一直以闭关修炼为由，无人见我庐山真面。但如你所说，岂不是要……”小雅捏着手掌里的积雪，神情肃穆的说道。回想几年前隐退时，水凝月只是命令她应该怎样做，却不说为何要这么做，而如今重出江湖，她又是这种不说原由的命令口吻。

她没有失忆，但却总是刻意的遗忘。原本身为唐朝最有权威的尉迟恭将军的儿女，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，但他的迷信方术，却害惨了这唯一的女儿。在他大夫人过世的那年，家里来了一个自称有通天本领的半仙，在证实了那人的预知能力后，尉迟恭就照半仙的方法替儿女们躲灾。

也就是家里的每个孩子，只要到了六岁就必须送出去拜师学艺两年，而枫和宝琳分别拜了名师后，只短短学艺了四年，就已经有了现在的超群武功。可是由于二夫人的一句：女儿家多学习，将来会有好处的话，导致小雅在外足足学艺了八年，一个六岁的小孩要在外独自生活八年，且每年只有一次的探亲，这的确不是任何人都能吃下的苦。

起初几年小雅只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有趣，而且她所在的万尊教得知她是将军的千金，也无一人敢怠慢她。直到十岁那年，已经是长得亭亭玉立、清纯可爱的她，无意间被天下敬仰的万尊教教主水孜注意到。从此这位人面兽心，表里不一的教主就对她心怀不轨。在一次蓄谋已久的计划中，小雅被温文尔雅、书卷气极浓的教主给侮辱，而且是十分变态的方式。

很难想象此事给小雅的心灵带来了多深的伤痛，在湖边徘徊了几夜的她，终于决定将白灵套上脖子，蹬开脚底的厚石，品尝着逐渐窒息的快感。正在这时，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，也是影响她一生的人出现了，一个不论何时都用灰色长布遮住半张脸的女人，显露在外面的永远是两颗深黑的眸子，闪动着犀利的峰芒。她曾尝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，看尽了世间的血醒杀戮。什么爱情、什么宽容、什么信任，这些善良人嘴里常用的字眼，在她眼里是那般不屑一顾，她只知道男人如衣裳，用旧了就该换，信天、信地，不如信自己。没错，她就是一生命运坎坷的水凝月，教主的堂妹兼妻子。

一道剑光闪过，水凝月救下了生不如死的小雅，她没有设法的安慰小雅，而尽可能的去刺激。一方面从心里上将小雅彻底摧毁击败，另一方面从生活上给小雅胜过母亲的关怀。半年后，她终于成为了小雅的精神支柱、生命源泉，同时她也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小雅。不仅心中充满了仇欲，而且十分冷血，有着和教主一样的双重面孔，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。